浯屿港

　　延平炮垒

　　水寨-城墙

　　浯屿天妃宫万历碑

　　浯屿是一座岛屿，屹于南、北太武山之间的海面上。南太武山、浯屿、北太武山三点成一直线，这三地至高处的巨石上，都刻有一只巨型的脚趾印，传说是仙人跨越海岬时留下的痕迹。古人如此设局，意在传达什么信息，至今尚不得而知。

　　南太武山雄踞九龙江入海口南岸，朝海的山峰原有石塔，塔名“普明延寿”，方形七级，建于南宋绍定五年。石塔实则是航标塔，以之可证实九龙江口的海洋贸易早在宋代就已相当发达了。浯屿正处于九龙江出海口的要冲，是海商船舶必经之地和理想的停泊点。南宋泉州知州（嘉定十年至十二年任）真德秀在《泉州申枢密院乞推海盗赏状》中提及：“昨王子清等在漳州海界浯屿放火杀人，去烈屿止一望间。”这段描述，正好佐证在宋代九龙江出海口的海洋经济已相当发达，这为日后浯屿的海洋贸易活动留下伏笔。

　　浯屿在清代之前，隶属于泉州府同安县，位于金门岛之西南方，金门岛古名浯洲，其西南依次是烈屿（小金门）、大担、二担、浯屿、浯案（浯鞍）等岛屿，其中浯洲、浯屿、浯鞍的命名，应有内在的联系，详情待考。

　　浯屿水道四通，是漳州（龙溪、海澄）和泉州（同安、厦门）两地的海上门户，战略区位十分重要。据《八闽通志》卷八十七载：“浯屿，林木苍翠，上有天妃庙。官军备倭者，置水寨于此。”明洪武初年，浯屿岛上建置水寨，是福建首批三座水寨之一（福州烽火门、兴化之南日、泉州之浯屿），调漳泉两州卫军轮番上岛驻防。岛上制高点建烽火台，以备预警。景泰年间，又新增二座水寨（漳州之铜山、福州之小埕），史称“闽海五大水寨”。这五座水寨选址精要，布局严谨，环环相扣，形成完备的海防岛链。

　　据明正德《漳州府志》卷七载：“浯屿在海中，林木苍翠，上有天妃庙。国初备倭，水寨置于此，后迁嘉禾。”从中可知，浯屿水寨建立于明初洪武年间，到正德之前就已迁移到嘉禾（今厦门岛）。也许有人要问：“水寨为什么要迁移？是什么时候迁移的？”

　　从泉州的地理方位来看，浯屿处于漳州海界，偏离泉州海岸线，防卫力量有鞭长莫及之虞。景泰三年，尚书薛希琏经略海防，认为浯屿水寨地理位置“孤远”，请示迁移。在此之前，福州烽火门水寨和兴化南日水寨已迁入内澳。此时，明王朝对海防采取内缩的消极对策，至成化年间，浯屿水寨内迁至中左所（今厦门岛）。照样称作浯屿水寨，浯屿岛水寨原址称作旧浯屿（也指浯屿岛）。旧水寨城址保留，日后利用为浯铜游的信地，驻扎游兵，此是后话。

　　万历二十九年，经泉州知府程达建议，水寨再次迁移至石湖（原名石湖岩，亦名日湖，今晋江境内），水寨营建工程委任沈有容将军全权负责。沈将军不负众望，出色完成了营建水寨的任务。就在刚刚竣工之际，传来军情：“倭寇盘踞台湾岛，四方出击，横行闽、粤秘两浙间——由乌邱出澎湖，往复东番。现又有倭船出海袭掠。”沈将军迅速采取行动，出动二十一艘战舰，驰越澎湖列岛，与倭船遭遇，经过激战，格杀数人，斩首十五级，焚沉倭船，救回男女百姓三百七十余人。倭寇于是逃离台湾岛，台湾海峡连续十年平安无事。这次惊心动魄的战役，沈将军本人也有简略的描述，原文就刻在浯屿天妃庙的石碑上。碑立于万历三十一年，至今完好无损，弥足珍贵。碑文由沈将军撰写。从碑文得知，沈将军于万历二十九年任浯屿水寨把总。上任伊始，即南下巡逻海洋，上浯屿岛拜谒天妃庙。见庙宇不甚宽敞，默许心愿：等打胜仗后，一定扩建庙宇。神明果然灵验，澎湖一战告捷。沈将军也立即兑现诺言，于是年冬动工修建，至次年春天完工。庙宇进深和面阔比原来增大一倍，焕然一新。“于是，居民过旅，爰逮兵士商渔，罔不走集，敬区祝福祷，灵益赫然矣。”可以想象，当年军民对妈祖的崇拜是何等的虔诚。碑文还透露一个细节，当时沈将军曾祈求妈祖迁往石湖，但是妈祖没有“尚杯”。“余兹量移石头湖，弗获。”沈将军遵从妈祖意旨，扩建天妃庙，并亲自撰写碑记。使这座古庙的历史文化积淀又增加厚重的一笔。

　　浯屿水寨一迁再迁，逐步内撤，使九龙江出海口形面海禁和海防出现空档，九龙江出海口从厦门至镇海的海防荡然无防。被压抑多年的海上民间贸易需求，顿时释放巨大的能量，海上贸易乘势迅速而蓬勃地涌现出来。又恰逢大航海时代悄然来临，漳州河（九龙江出海口）的海上贸易蜚声中外，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当时航海列强的注意。据明万历癸丑《漳州府志》：“嘉靖中，佛郎机（葡萄牙）船停泊浯屿，与漳泉商人进行贸易。”此事惊动朝廷，巡海道柯乔奉命发兵攻击，因准备不足，仓促进攻，出师不利，明军收兵，海上贸易依然如故。总督闽浙都御史朱纨采取断然行动，逮捕与葡萄牙人通商的漳泉商人九十余人，谎报这批人是与官军交战的海寇，不论老少，一律斩首。此事在官场和民间引起强烈反响。有朝官弹劾朱纨用重典滥杀，漳泉士绅和商人群情激愤，声讨朱纨。朱纨面对上上下下的双重压力，服毒自杀。当时执行朱纨命令的巡海道柯乔、都司卢镗也受到处分。

　　在这样的形势下，海上经济进入无序发展，乱象丛生，其事态蔓延至九龙江流域内陆。嘉靖三十六年，海寇许老、谢策等率众突袭月港，大肆抢掠。第二年，三千多倭寇乘乱从月港登陆，劫掠八、九都，并在月港与浯屿之间来回流窜，为非作歹。周边士农工商生活、生产秩序受到严重破坏。那些不安分之徒，也铤而走险，上贼船当海盗。九龙江口一时出现号称“二十四猛”的海盗船队。这一时期，东南沿海海贼倭寇横行，朝野震惊。面对这样的局势，巡抚谭纶和总兵戚继光紧急提议将浯屿水寨迁回原址，扼守漳泉海域，将隐患挡在海面上，但这一建议未得到采纳。

　　眼看浯屿水寨未能迁回原址，为弥补九龙江口失险的破绽，嘉靖四十二年，谭纶奏准设浯铜游，信地分二哨，一屯旧浯屿（即浯屿岛），一屯担屿（即大担二担），按汛期巡逻厦门至铜山海域。这一补救措施，也因信地补给匮乏而形同虚设。这又为之后倭寇和荷兰人盘踞东南沿海埋下隐患。

　　嘉靖四十三年，巡海道周贤宣果断出兵，平息海上乱象。第二年，上奏朝廷建立海澄县，隔年，隆庆登基，福建巡抚涂泽民题请开海，准许商民前往东西洋贩运，史称“隆庆开海”。 开海禁后，官府每年允许民间商船88艘出洋贩运，这远不能满足需求，后增加至110艘。

　　明清之交的动荡岁月，浯屿岛作为郑成功抗清基地，岛上设有炮台，封锁九龙江口航道，“延平炮垒”为浯屿八大景点之一。

　　清康熙初年，浯屿岛归属漳州府，设浯屿营，二十三年奉裁。改分防中营，兵一百五十名，战船二艘，营房炮屋共三十五间，大鉎炮十门，红彝大炮十四门，烟墩三座。道光四年，福建水师提督许松年加强海防，新建浯屿汛营房数十间，重建烽火台。时至今日，浯屿岛作为漳厦海上门户战略地位依然十分重要。

　　浯屿岛上现存的水寨城墙遗迹和天妃庙、庙宇内的古碑刻等等，是浯屿水寨的珍贵历史文物；还有古水井、宗祠和古民居、古码头、古船坞等等，都是浯屿岛珍贵的历史文物；包括代代相传下来的“浯屿八景”，所有的这些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全社会文化财富和精神遗产，无论是岛上居民，还是上岛游客，每一个人都应该倍加珍惜。 ⊙江焕明 阎 铭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