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庆时期靖海图（香港海事博物馆藏）

　　清道光《厦门志》记载黄国哲职务

　　《圣武记》卷八《嘉庆东南靖海记》

　　黄国哲，东山县铜陵镇石鼓街大庙头人。清·陈振藻《铜山志》（福建省图书馆藏本）：“黄国哲，由行伍官至游击。曾署铜山营参将。”民国稿本《东山县志》：“黄国哲，铜山参将。”地方志书对黄国哲先贤的记载仅只语片言，笔者走进茫茫史海，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的《蔡牵攻打清军大小担炮台史料》《台案汇录辛集》《明清史料戊编》等史料中，找到一些记载，理清铜山营参将黄国哲在清嘉庆年间参与剿灭嘉庆帝钦定的海洋首逆蔡牵的史实。

　　震惊朝廷 蔡牵大海盗集团

　　19世纪起，中国东南沿海一带海盗活动猖獗，当时的海盗集团很多，所谓“嘉庆初年，东南海上多盗”，福建有凤尾帮、水澳帮、蔡牵帮及众多小股盗伙充斥于闽、浙、粤海域，他们劫掠商船、扣人勒赎、私收商税，不仅影响了海商、船民、渔民的正常海洋活动，分享了民间的海洋社会权力，而且很大程度上挑战了官方的海洋控制权。

　　此时福建的蔡牵、朱濆实力不断扩大，形成洋盗大帮，活跃于闽浙沿海的“汪洋大盗”，并持续数十年之久，成为嘉庆帝钦定的“海洋首逆”。

　　蔡牵，福建同安人，为人奸诈狡猾，善于同海盗各帮派打交道。他“善捭阖，能使其众”，因而队伍很快就发展壮大，又因他能驾驭手下，深得海盗拥护。在兼并福建残余海盗后，有了夷船，夷炮，实力大增。“既得夷艇，凡水澳、凤尾诸党悉归之，遂猖獗”，成为纵横东南海上的大帮。魏源著的《嘉庆东南靖海记》记载：“凡商船出洋者勒税番银四百元，回船倍之，乃免劫。”

　　嘉庆九年（1804年），蔡牵击毙清朝温江镇总兵胡振声。嘉庆十年（1805年），蔡牵攻占台湾淡水，自此他“结土匪万余攻府城，自号镇海王”，建号“光明”，自刻“正大光明”的王印，身穿蟒袍，登上了他的人生巅峰。嘉庆十一年（1806年），征缴海盗的重要将领浙江提督李长庚被蔡牵击中身亡。

　　蔡牵的活动震撼清廷，嘉庆皇帝极为震怒,认为蔡牵“胆敢竖旗称王，是叛逆显著，罪恶较之邪匪更甚，不可一日稽诛”。蔡牵成了嘉庆帝钦定的海洋首逆，这一时期福建海盗活动也达到顶峰，清廷遂调集闽浙东南力量，采取强硬措施剿灭。

　　蔡牵袭扰 铜山营奋力缉捕

　　嘉庆七年（1802年）五月初一夜，蔡牵率三十余艘船、500余众，登岸袭击了清军防守厦门门户的大小担二岛炮台，夺炮13门。两广总督吉庆上奏：“五月二十日，蔡牵大小船二十余只，乘风在闽省铜山洋面游弋。”七月，驻南澳镇总兵杜魁光督带来艇兵船在闽省铜山一带洋面实力协捕，“拿获闽匪三十二名，交县讯解。该镇仍带来艇兵船在交界铜山一带巡缉，探得蔡牵匪船仍窜回闽洋，禀报前来”。

　　《福建通志列传选》·卷五载：“嘉庆七年，（把总）邱良功在铜山港获牵匪伙陈质等，升游击。”

　　嘉庆九年（1804年）十一月，又据诏安县具报：会同诏安、铜山二营督率守备饶成龙、把总刘光汉、林廷汛、外委吴兴邦拿获盗犯吴实、何光、沈坤、沈林四名，贼船二只，旗帜、藤牌二面，百子炮一门，竹鋛五枝。提标前营游击黄国哲身先士卒，协力奋追，歼除盗犯。

　　嘉庆十一年（1806年）九月，诏安县孙廷锦会同铜山营署守备林廷凤，打沉盗船一只，获盗朱留等三十五名，起获船只、炮械等物。这一年，黄国哲从前营游击擢升为铜山营参将。

　　《重纂福建通志》·卷首之五：“闽省南洋之杏仔、铜山等处，北洋之三山等处，向为接济匪盗之薮，经该督等督饬营员会同地方官驻札巡防，不致仍前透漏，是以朱濆窜至松柏门洋面不能久泊，仍复窜往粤洋。”

　　中国沿海海岸线绵长，管理鞭长莫及，嘉庆实在痛恨，他一方面对地方官加压，要求他们严密巡查，“通饬各营县严密查拿，如有偷运淡水及米石出口者即行拿解究办”“沿海口岸尤应严行查禁，务使火药水米无致丝毫偷漏”。一方面对捕获的济匪者处以严刑，以警告世人，一般通盗的沿海民众拿获后要“讯明严办”，通盗济匪的官兵抓捕后要“立时正法”，地方官巡查不力的要“一并严参究办”，但是这些严刑峻法并未收到实效。 “洋匪所用淡水系在诏安、铜山采买”。除米粮、淡水等日常口食外，甚至航海船只、军火武器部分也从陆上采购。

　　嘉庆十一年（1806年）十二月二十日，闽浙总督阿奏称：蔡逆匪船屡被官兵剿捕逃窜，经严饬在洋镇将及沿海各营县实力堵捕。在铜山、诏安、南安、漳浦等营县并厦防、马港、福防各厅先后获报盗犯林得贤等共148名。

　　嘉庆十二年（1807年）四月，蔡牵、朱濆帮匪，屡被官兵剿捕，四散奔逃，被舟师合力攻捕和沿海各营县认真堵缉。铜山、漳浦、诏安、晋江、福清、长乐各营县先后拿获匪犯刘江等128名。

　　六月，朱濆匪船总在闽省南洋之铜山、漳浦一带出没游弋。由于张师诚派文武分段巡缉，防范严密，接济断绝，朱濆船屡欲拢岸，俱被官兵击退。

　　坚壁清野 黄国哲赴台会剿

　　蔡牵较大规模犯台时间集中在嘉庆九年（1804年）至十一年（1806年）间。

　　嘉庆九年（1804年）四月，蔡牵、朱濆兵分两路，先后攻取台湾鹿港和鹿耳门。夏天，抢劫台湾大米数千石。翌年四月，蔡牵调集百余艘战船进军台湾，在鹿耳门沉舟塞港，阻止清军后援。

　　嘉庆十年（1805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闽浙两省水师总统李长庚率两省水师和部分陆军赴台。清军在闽浙沿海一带坚壁清野，蔡牵得不到粮弹补充，迫而转入分散隐蔽游击斗争。

　　因金门镇总兵吴奇贵、闽安协副将张世熊等迁延观望，不肯开行，致失事机，被参革职。委提标中营参将许松年护理镇篆，游击邱良功署闽安协副将，带同署铜山营参将黄国哲等率领兵船，嘉庆十年（1805年）正月二十五日放洋过台会剿，或冲入贼阵，或合力围剿，奋力搏杀。“据报打死贼匪数十名。而署参将黄国哲、署台湾游击廖国所带各兵船内，遭风打至东港口外及打鼓山边搁汕，漏沉四只”。嘉庆十一年（1806年）九月在鹿耳门洋面攻剿蔡逆，大获胜仗。

　　总督掣肘 黄国哲蒙冤革职

　　闽浙总督玉德将蔡牵攻陷台湾与温州的责任推给李长庚与他的手下，这两阴招实际上继续给李长庚下马威，一方面要求他完成玉德自己两年多未完成的剿灭海盗的任务，另一方面将他的手下革职戴罪立功，重创基层水师的士气。

　　闽浙总督玉德在任期间，先是被蔡牵诈降，后又处处作梗、陷害李长庚、邱良功等忠良，黄国哲也难以幸免。《台案汇录辛集》卷二：“护镇许松年在东港与盗船打仗，因将领未能同心勠力，以致不克湾制胜等语。是邱良功、黄国哲不听调遣，致盗窜逸，已有应得之罪。且黄国哲所带兵船，具报搁汕沉漏。……长庚在三沙探询该匪帮内，果有过台兵哨船二只等语。是黄国哲捏报无疑。”

　　《明清史料戊编》：“查署闽安协副将邱良功并署参将黄国哲，俱系同帮将领，恐其不服许松年调遣。……不肯同心出力，致蔡逆不能就获，又复他窜，定行严参办理。不意该署将等溺于水师习气，竟各存意见，不肯同心协办，以致盗匪复又窜逸。……相应请旨，将署闽安协副将之提标左营游击邱良功、署铜山营参将之提标前营游击黄国哲，一并革耳。……”嘉庆十年（1805年）四月十七日奉旨：“这所参不听调遣，致盗窜逸，并捏报兵船搁汕漏沉之署闽安协副将提标左营游击邱良功、署铜山营参将提标前营游击黄国哲，均着革职，交玉德严审口拟具奏。”

　　玉德身为封疆大吏，任闽浙总督七年间，蔡牵横行海上，不仅未曾打过一场胜仗，而且处处掣肘水师平洋匪，罔顾事实弹劾，导致嘉庆帝偏听误信，贻误军事行动。

　　嘉庆暴怒，下诏斥责总督玉德毫无作为，使得海盗猖獗，将玉德革职治罪。“诏责玉德历年（营伍）废弛，致贼气日炽，且福建水陆官兵七万有余，调度台者不过三四千，岂能灭此二万有余之贼。”

　　忠良昭雪 所向披靡平洋匪

　　嘉庆十二年（1807年）十二月，李长庚探知蔡牵行踪，与福建提督张见陞率兵合剿。内署铜山营参将南澳游击林承昌、浙江都司谢恩诏、候补守备黄国哲、烽火营千总黄志辉等四员均系两处打仗，劳绩尤着之员。……至候补守备黄国哲，应请候补缺后，再以都司升用。嘉庆十三年（1808年）正月，后补守备黄国哲着以补缺后，以都司尽先升用。六月，蔡牵率50艘战船，重返闽浙粤海面，袭击清军兵舰，朝野震惊，清政府复令闽、浙两省水师合剿。

　　嘉庆十四年（1809年）八月十七日，蔡牵部在定海洋面遭福建提督王得禄袭击，两军火炮对射，战况十分惨烈，蔡牵座船尾楼起火，船舵折断，清兵争功登船捉拿蔡牵。“牵知无救，乃首尾举炮自裂，其船沉于海。”十一月,张师诚等歼除海洋积年首逆蔡牵、将逆船二百馀犯全数击沉落海、并生擒助恶各伙党。署游击黄国哲随同出力，着以游击升用。十七年任守备护，十八年升任署护等职。

　　面对海盗的肆虐，清政府进行了长达数十年的缉捕，直至嘉庆十五年（1810年），蔡牵、朱濆相继被剿灭，大批海盗纷纷投首，闽浙粤海盗得以荡平。 ⊙黄辉全 文/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