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美镇位于龙海市东北部,是连接漳厦泉的必经之路和重要节点。角美旧属龙溪及同安管辖,历代物华天宝、人文荟萃。作为彰显荣耀的一种主要表现形式,建牌立坊被视为一件盛事。如今矗立在角美乡村社里的老牌坊,成为记录角美人文历史、辖域变迁的一部活的史书,其史料及文化艺术价值可圈可点,值得加以挖掘和宣传。
牌坊的起源是从“里坊”发展而来的。明清时期,牌坊的标志性和纪念性功能日益突出,其建筑构造也日益精湛。漳州牌坊大都立于明清时期,角美也不例外。根据笔者的调查,角美镇现有老牌坊10座,其中明代的4座,清代的5座,民国的1座。这些老牌坊中年代最早的是建于1502年的埔尾林魁“进士”坊,年代最晚的是建于1922年的辽东“志洁行芳”坊。这两座牌坊同时也是漳州已知现存牌坊中年代最早和最晚的牌坊。
角美现存老牌坊中,属于功名坊的有2座,百岁坊1座,节孝坊7座。角美牌坊建筑工艺精美,集雕刻、匾联和书法等多种艺术于一身,尤其是牌匾的石雕及书法镌刻艺术美轮美奂,极富闽南文化特色和丰厚的历史人文内涵。现谨将这些牌坊介绍如下:
林魁“进士”坊,该坊位于埔尾村村道上,明弘治十五年(1502年)建。牌坊为石仿木结构,坐东向西,四柱三间三楼,面阔7.3米,高4.5米。斗拱横梁,梁上叠屋顶,主间正中牌匾镌刻“进士”两字,横梁镌“大明弘治十五年壬戌科林魁”。右侧横梁镌“知府罗列、知县姚鹏同立”。该坊古朴典雅、造型简洁,是典型的明中期牌坊。
林魁(1476~1544),字廷元,号白石山人,明龙溪县二十九都白石社(今角美镇埔尾村)人。林魁幼年家贫,却聪慧好学。弘治十五年登进士弟,历官户部主事、郎中,后任江苏镇江知府、山西按察司提学副使、云南兵备道、广东参政等。林魁为官清廉,颇有政声。致仕回乡后,参与编纂嘉靖《龙溪县志》,著作有《白石稿》《归田录》等传世。
嘉靖年间,家乡白石“官港”年久失修,港道淤滞,经常出现水灾。告老还乡的林魁,率乡人向代巡禀报其事,由知县鸠工重修。水利修缮后,“民感其德,为立功德碑”,碑名为“明大参白石林公重兴官港水利功德碑”,该碑今尚立于埔尾村。
“南园雨露·奕世恩光”坊,该坊位于东美村南园社中,明天启二年(1622年)建。牌坊为四柱三间冲天式结构,面阔7米,高5米。柱顶上立石雕辟邪神兽,左右坊门上置透雕麒麟石匾。主间横梁镌刻“大明天启二年壬戌仲秋吉旦立”,坊匾正面镌“南园雨露”,背面镌“奕世恩光”;横额碑文镌“林文望以子廷兰奉政大夫湖广黄州府同知初任秩满,敕赠文林郎广东肇庆府推官二任秩满,诰赠奉直大夫广东琼州府万州知州”。
南园林氏“敬愉堂”系唐末入闽祉溪阳泰派系。阳泰林十五世林策于明初到龙溪县任教谕,林策四子肇基二十八都官涵(今南园)。南园林氏英才辈出,裔孙枝繁叶茂,分派繁衍海沧林东,传裔台湾、新、马、印尼等地。林文望、林延兰父子为南园林氏先贤,该坊系广东琼州知府林延兰为其父林文望而立。整座牌坊结构严谨,端庄大方,坊匾“南园雨露”“奕世恩光”采用隶书撰写,字体厚重大方、古朴雅致。
“世承天宠”坊,该坊位于西边村壶屿社,明万历十四年(1586年)立。该坊石仿木结构,四柱三间三楼,面阔约8.6米,高约6.3米。现仅存次间二楼,主楼已毁,横梁残存文字依稀可辨:“封文林郎百岁□□吴□□进士大夫子□”字样。
据清光绪《漳州府志》记载:“二十九都有世承天宠坊,为同知吴僩父懃封文林郎百岁翁立。”壶屿地处九龙江出海口,原为海上岛屿,壶屿位于当时龙溪与同安的交界处,元时这里建成壶屿桥,成为沟通龙溪同安之间的重要通道,明清时期壶屿属漳州府龙溪县二十九都。牌坊残存的文字与《漳州府志》记载的地点基本吻合,笔者认为此坊应为“世承天宠”坊。
港内廖氏“孝节”坊,该坊位于玉江村港内社,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重建。牌坊为双柱单间三楼三层石结构,主间正匾镌刻“节孝”,上方置“恩旌”圣旨牌;一层横梁镌刻“为漳州路儒学教授魏亦颜妻廖氏立”;上嵌三组双面浮雕,正面中间是“教子书灯”图,背面是“祝姑寿酒长年绿”图。三层横梁书“大明嘉靖乙卯冬重建”。
从牌坊横梁“漳州路儒学教授魏亦颜妻廖氏”文字中可以判断,坊主魏亦颜妻廖氏应为元朝人物,坊上6幅石雕图案形神兼备,生动地反映了儒家传统文化的教化功能。
白礁何氏“节孝”坊,位于白礁村慈济宫西侧,建于清代(该坊始建年代无载,从牌坊上的官名及建筑风格看,建坊时间应在乾隆时期)。牌坊为四柱三间四楼石结构,面阔6.9米,高约7米,单檐庑殿四坡顶,正吻为鱼尾状。主间坊匾镌刻“节孝”,上方置“恩荣”圣旨牌;一层横梁为双龙骊珠图案,横匾浮雕人物山水图案,二层横梁上镌“旌表故儒士王天佑妻何氏坊”。左右次间上方牌匾镌各级地方官员名号,分别是“太子少傅、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福建浙江等处地方军务兼理粮饷、世袭拜他喇布勒哈番加一级纪录一次高其倬,巡抚福建等处地方提督军务、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加二级常、日讲官起居注、提督福建等处学政、翰林院侍讲加一级程元章”“福建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纪录四次赵国麟,福建分守海防兴泉道按察使司加一级纪录四次刘而立,泉州府正堂加一级张元启,同安知县李兰、程运青,同安县儒学暑教谕事举人江山甫、训导魏瑜”。该坊保存完整,横匾青石浮雕雕刻工艺精细。
白礁王氏源于河南光州固始县,唐末“王家三龙”(审潮、审圭、审知)入闽建立“闽国”,王审知受封“闽王”,成为王氏开闽始祖。元末明初,战乱纷起。王审知十五世孙王右丰携带长兄王右泰的三位幼子为躲避战祸,从福州迁徙到白礁,成了白礁王氏的肇基始祖。白礁民风淳朴,知守礼节。该坊是为了表彰王氏族人王天佑妻何氏而立。
辽东林氏“节孝”坊,位于桥头村辽东社,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该坊南北走向,四柱三间三楼石结构,面阔约6.5米,高6.5米,柱宽0.36米。正间坊匾为“节孝”两字,顶部雕有双龙戏珠图案的圣旨牌,正中镌“恩荣”字样。主间横梁镌“乾隆五十九年甲寅葭月吉旦立”“为故生员郭长钦妻附贡生郭名驹母林氏所立”;次间左右牌匾为“总督闽浙等处地方伍拉纳,巡抚福建等处地方浦霖,福建提督全省学政赵佑,福建布政使司伊□布,福建按察使司钱受椿”“汀漳龙兵备道史梦琦,福建漳州府正堂金士潮,漳州府龙溪县正堂王厦吉,龙溪县儒学教谕粘继任,龙溪县儒学训导陈鸣珮”等地方官员名号。四柱对联有“操比松筠彤管标名碑载口,节凌霜雪柏舟矢志石能音”“五十八载忍咽含誜贞心直徽东湖太,七旬余龄怀清处洁苦节应褒北阁给”。
辽东“志洁行芳”坊,该坊位于辽东村,建于民国十一年(1922年)。牌坊为石仿木结构,重檐悬山顶,四柱三间五楼,面阔8米,高9米;正楼四坡顶,边楼二层,未置楼间而置三面出檐的楼顶盖。正匾镌刻民国大总统徐世昌题写的“志洁行芳”四字,横匾书“清赠资政大夫郭其雨之妻赠运使卫郭河北之母运使卫郭祯祥之祖母许氏立”。主间两侧坊柱镌刻康有为撰写的对联:“苦节之贞玉树生阶添兰桂,大耋长寿紫纶表里降云霄”,次间为清戊戌状元夏同和撰写的对联“圣善表重慈族望汾阳德昌百世,孝孙承懿训道尊泗上功在千秋”,背面四柱分别是陈望曾和郭曾祈联句。
立坊人郭祯祥(1859~1935),字春秧,祖籍辽东社人。17岁时,郭祯祥出洋谋生,随叔父在爪哇(今印尼)经营糖业,经过多年的经营,郭祯祥成为印尼的四大糖商之一。后来郭祯祥在家乡及台湾开设商行,经营糖业、茶叶等,此外郭祯祥还创办锦湖小学、开设药局等造福桑梓。
该坊立于1922年,距五四运动已过去2年,此时正值军阀统治时期,这种存在于封建时代为妇女“贞节”立坊的举动正悄然退出历史舞台,但牌坊大总统题匾上方却赫然悬挂“恩荣”圣旨牌,该坊的存在应属罕见之举。此坊也是目前已知福建省内建成最晚的贞节牌坊。
田美郭氏“节孝”坊,位于玉江村田美,建于清代,牌坊为四柱三间四楼石结构,面阔约6.5米,高约7米,横梁书:“旌表故儒士徐启发妻郭氏节孝坊”,主间两侧石柱上的对联尚存。
埔尾“节孝”坊,位于埔尾村,牌坊为四柱三间四楼石结构,立于清乾隆二十年(1755年)。横梁书“乾隆二十年岁次乙亥孟春吉旦建”,四柱对联尚存。
南门村佚名坊,位于南门村石美中学边,牌坊为四柱三间,面阔7米,高5.1米。从其风格看应属于清代节孝坊。
据统计角美现有文物点146个,数量位居全国第一,被称为“文物大镇”。本文中的10座牌坊,尚有数座属于新发现的文物。仅仅一个镇级辖域,就存有10座老牌坊,难能可贵的是其中有6座几乎保存完好,这在国内也并不多见,它们的发现,可进一步丰富角美镇的文物存量,充分彰显角美的历史人文内涵。
⊙林南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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